泰拉的史学家们常说,历史的进程总是呈螺旋交替,一如这片大地,虽然充斥着天灾侵袭、恶疾肆虐,然既有诸城并起、文明林立,亦有战火不熄,纷争不止。

不过,也有后来者提出,历史会在某个节点加速运转,将如弹簧般的螺旋进程所积累之动力一并释放而出。对于导致这最剧烈一次加速的节点,有人认为是1096年12月乌萨斯感染者抗争组织第一次攻下一座城市,也有人认为是1097年4月乌萨斯感染者抗争组织扩大战果外加卡西米尔首次对乌萨斯主动宣战,对此学术界亦是争议不断。

只是,无论采取哪种说法,1097年5月都足以称得上是整个泰拉数年动荡的开端,拉开了颠覆一切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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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日 9:12 哥伦比亚 麦克斯·哥伦比亚特区 白宫总统办公室

戴着眼镜的年迈黎博利,在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三座落地窗射入椭圆办公室之前,就开始处理手中的事务,各种信息如同雪片一般堆积在他的桌上,令他目不暇接。不过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事相告,我可以进来吗,副总统先生?”

“快请进吧,顾问巴鲁克。”

得到许可的老库兰塔打开大门,手持一叠资料来到办公桌前,行了一礼:“早上好,副总统先生,这里有一封军工与科技公司的联名信件,他们请求通过新的经济法案,还请副总统先生参阅。”

“让我看看,嗯,尊敬的杰克逊副总统……对目前紧张的国际形势表示关切,希望给予必要的回应……”杰克逊副总统默念着,“这些大资本家,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

“他们有什么诉求,副总统先生?”顾问巴鲁克问道。

“他们想倒卖军火,朝即将开战的三方,并且希望能和交战各方达成武器贸易协议。我看看,由命运科技集团总裁西格弗里德、沃尔沃特科钦斯基集团总裁格布尔森牵头,联名二十家军工与科技公司共同发出倡议。”

“卡西米尔宣战前,维多利亚、卡兹戴尔、莱塔利亚、炎国等国已经表示过对乌萨斯最强烈的谴责,并不排除会采取更强硬的措施,如今莱塔利亚也已宣战,我们确实不该坐视不理。但既然想要三边一起做生意,我们的表态也得仔细斟酌一番。”

“我的顾问,我们确实要想办法和乌萨斯做生意,但是和乌萨斯的哪一边,就不好说了。”老黎博利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副总统先生,难道你想把武器卖给……”

“视情况而定,我的顾问。”

杰克逊副总统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

“整个泰拉正面临几十年难遇之大变局,谁也想不到,几十年前还战无不胜的乌萨斯帝国已经来到了这种地步,值得我们深思啊。”

“乌萨斯帝国对感染者的极端政策使其自食恶果,相比之下,我国就绝不会发生这些恶性 事变。”

“这种事可不好说,总之要随时保持警惕”,杰克逊注视着白宫内那片繁盛的玫瑰花园,微微眯眼,“大戏的帷幕已经拉开,我们就先当个观众好了,呵呵。”

更多的阳光洒入办公室内,清晰地照射出办公桌上的那条座右铭——“这里要负最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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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     克拉斯尼指挥塔

“……可以预判到的是,卡西米尔精锐部队自瓦沙和维尔卡斯出发,猛攻明斯克地区,第聂伯河两岸将成为战场的焦点,然后大概抽调三、四个骑兵师和更多的步兵师,和莱塔利亚军队汇合,共同进攻基辅地区,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配合莱塔利亚的主力部队深入高卢地区……”

黎博利对着桌上的三国大地图不断指点着,上面刻划着他分析出的三国行军路线图,还摆置着数枚军棋。

“推演的头头是道,但我问你,你如何笃定乌萨斯军队会在战争之初溃败,即使能立即应战的只有第四、第五和第八集团军,也绝不是这两国能轻易应付的。”方桌右侧的德拉克不满地打断道。

“一边准备充足,一边仓促应战;一边早有预谋,一边内忧外患;一边为了收复过往的失地而厉兵秣马,另一边则在叛乱的内耗中军心涣散”,伊斯塔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更别提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的补给支援,摄政王和总统现在肯定在办公室盘算着怎么从这场战争中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是‘蛇鳞’策划的乌达村事件,就和龙门那时一样”,塔露拉皱紧了眉头,“他更希望帝国经历一场会失败的战争……”

“不仅如此,还要让泰拉其他国家纷纷站在乌萨斯对立面,可能黑蛇觉得不这样国家就无法破而后立”,伊斯塔利摊了摊手,“推演这场战争的进程,也是为了我们自己避免战争的波及。”

“如果你打算从战争中获益,直接深入乌萨斯腹地,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方桌左侧,沉默已久的温迪戈突然隆隆发声,红色的双目审视着中央的黎博利:

“面临他国入侵的乌萨斯将优先于解决内患,我们与集团军的战斗不可避免,走错一步,整合运动就将覆灭!”

“所以我们可以向西部,卡克索斯区域移动”,伊斯塔利从容地回复道,“吃过大亏的莱塔利亚不会在那个区域进攻,乌萨斯也不会向那里增派部队,一方面是因为作为天然屏障的群山,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山脉中那座不败战舰——巴特雷斯,横亘与此。”

“你该不会说你想用那座战舰庇护我们吧”,塔露拉一脸不解地道,“它光凭主炮就可以摧毁我们夺取的城市,更别提战舰里的第五集团军。”

“即使我们不过去,它也会过来。”伊斯塔利冷笑道。

“什么?”

“确实如此,在敌人大军压境时,比起分兵所带来的麻烦,用一座甚至不会接敌的战舰迅速歼灭我等,是高效的战法”,爱国者缓缓点头,“更何况它拥有远超移动城市的机动力。”

温迪戈的声音让德拉克一时语塞,然而黎博利脸上却依旧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现在就让我们来想办法对付它,对付从未被攻破的巴特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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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乌萨斯 圣骏堡 圣母大教堂

阴云笼罩的天幕下,首都的民众们顶着寒风,满脸阴郁地从他们精神所寄托的殿堂内离开。

由9座教堂组成的圣母大教堂是圣骏堡的标志建筑,也是帝国精神凝聚的象征,其中央教堂高耸入云,鼓形圆顶金光灿灿;棱形柱体塔身上层刻有深龛。整个教堂的九座塔楼巧妙地组合为一体,在高高的底座上耸立着八个色彩艳丽的塔楼簇拥着中心塔,以金色和绿色为主,杂以黄色和红色,仿佛一簇升腾跳跃的火焰。

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教堂内的市民,尽管依旧虔诚地进行完祷告仪式,他们的心情却和这教堂的辉煌完全相左。

主教模样的萨科塔,身着教廷特有的萨适斯与曼提,与信徒们一一拜别,一旁的乌萨斯助祭则开始收拾祷告仪式的残留。

“贵安,主天使大人。”

平和的声音从教堂内传来,面部瘦削、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身着神父的黑色装束,恭敬地朝萨科塔走去。

“您的到来让这座教堂蓬荜生辉,在乌萨斯最艰难的时刻,您的支持宛如黑暗中的光辉,照耀着圣骏堡,我代表乌萨斯教廷,对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听到这句话,年轻的男性萨科塔转向了来者,浓密的红发包围着他冷峻的面容,紫色的瞳孔则散发出谦逊的光彩:“您言重了,‘圣愚’拉斯普汀神父,虔诚的乌萨斯人民正经历苦难,需要吾等天使的指引,我只不过是尽传播教宗的恩泽之责。”

“那么,也希望您能让我尽地主之谊”,拉斯普汀朝主天使鞠了一躬,随后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态,“请随我来。”

两人穿过了教堂大殿,通过一条狭窄的甬道来到它的内殿。庄重的圣父画像高悬于内殿正中,栩栩如生的宗教壁画印在两侧墙上,两排蜡烛则将内殿照的通明。

“客气话在这里就不用多讲了,圣愚先生”,主天使目光凛然,“在这种状况下,参政院能讨论出什么结果,皇帝费奥多尔又能做出何种决策?”

“陛下已于昨日在圣骏堡阅兵场进行战前动员,忠诚的士兵们纷纷立誓,愿为伟大的皇帝陛下与神圣的乌萨斯帝国献出生命”,拉斯普汀回答道,“第四集团军军长埃夫特上将,第五集团军军长鲁兹斯基上将和第八集团军军长高尔察克上将已发来电讯,称做好了接敌准备,第一、第二、第三、第七、第九和第十集团军也迅速集结,随时可以奔赴战场。”

“参战部队的数量呢?”

“大概80个师,士兵数量102万左右,在陛下的感召下,兵源并不是问题。”

“泰拉最庞大的战争机器,果然名不虚传,但乌萨斯这次面临了国际上的孤立,不能不慎重行事。”

萨科塔思忖着,环绕内殿踱步。

“我记得皇帝之前派遣第二集团军前去处理感染者叛乱,第二集团军军长据说是个年轻有为的将军,但为何最后不仅没有任何成效,还让对方越来越发展壮大?”

“库可夫上将的才能毋庸置疑,可陛下给他出了一道难题”,拉斯普汀的蓝瞳中闪过一丝锐芒,“宽厚仁慈的陛下并不希望第二集团军消灭整合运动。”

“乌萨斯帝国的感染者政策积重难返,皇帝的心意我能理解,但他并没资本这么做”,主天使沉静地分析道,“只是,如果真要宽容感染者,眼下确实迎来了最好的时机。”

“主天使大人,您的意思,莫不是希望利用整合运动保卫帝国,让感染者立下巨大战功,从而彻底推翻之前的政策?”拉斯普汀愕然道,“且不说那群感染者会不会接受招安,说不定他们还会把这次战争看做天赐良机,进一步扩大叛乱。”

“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迫使感染者臣服”,主天使头顶的光环亮度陡升,“我记得你们有一座机动性极强的不败战舰,只凭主炮就足以摧毁感染者的城市。”

“那是位于卡克索斯地区,第五集团军曾经的旗舰,巴特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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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 切尔诺伯格中心医院

在统领三座城市的现在,尽管伊斯塔利已经将指挥部移至克拉斯尼,但大多数感染者依旧在切尔诺伯格活动,欧厄西丝的医院也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整合运动领袖的安排下,克拉斯尼和列索西比尔的医生分别来此交流学习,令医院里忙碌的脚步声愈加纷繁急促。

黎博利坐在感染监测室外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里面的医生和患者。

“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接下来最好是少参与战斗,你最近战斗得太频繁了,不能不引起注意呀,霜星。”

“我会注意的,又一次麻烦你了,医生。”

“现在还跟我客气啥啊,那我先走了”,活泼的卡普里尼医师拍了拍长椅上黎博利的肩,“你们二位慢聊。”

“好的,拜拜。”伊斯塔利微笑着向欧厄西丝道别,然后转向了一旁的白兔子——后者的表情似蒙上了一层冰雾,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左侧,并保持了一段距离。黎博利见状愈加疑惑,他习惯性地前来关心霜星的身体状况,想不到彼此的气氛竟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昨天的任务的确是我欠考虑了,我本以为你们能够应付佣兵,没想到对方数量这么多,还好浮士德看你们没按时到达接应地点,选择出击,一开始就应该安排幻影弩手和你们一起出动的。”

伊斯塔利试探性地开口道。

“我听说罗德岛也来帮助了你们,再见到他们不是应该高兴嘛,怎么现在这么低沉呢。”

一阵沉默笼罩了坐在长椅两侧的二人,楼下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确实再见到了罗德岛。”

半晌之后,数度欲言又止的卡特斯终于开口:“和龙门时遇到的精英干员,煌,重逢了……”

“那只有趣的大猫吗,大熊他们对她很有好感”,伊斯塔利露出一丝微笑,“有机会我也想多和她结交一下。”

“抱歉,伊斯塔,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霜星灰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即使我站在你这边,她也迟早会来找你。”

“带着暂时驻罗德岛办案的惊蛰一起?”伊斯塔利保持着笑容,“她们打算先找我,还是直接去找夙君如?”

卡特斯脸色骤变。

“我能够大致猜到煌跟你说了些什么”,黎博利一脸释然,“但是煌和惊蛰所了解的实际上也非常片面,夙君如绝不是这几场血案的主谋,她遭到了陷害。”

“她既然是你们命运科技的领袖,自然不会承认”,霜星摇头道,“但煌和惊蛰调查出的线索都指向了她,你为何又如此相信她呢。”

“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哦。”

伊斯塔利随意地掷出这么一句,令白兔子震撼万分。

“就知道你会是一副这么惊讶的表情,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了,我自然得告诉你”,伊斯塔利面露狡黠之色,“我和她的关系就跟你和爱国者先生的关系是一样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霜星目光有些恍惚,轻叹道:“这样一来,你作为感染者能在哥伦比亚大公司任职,离职之后还能无限制地调用资源和人力,也就解释得通了。”

“我的生父和生母都是早逝,如果没有老妈,我也早就死掉了”,伊斯塔利接着诚恳地道,“她对我恩同再造,你应该能体会这一点吧,叶莲娜。”

即便明白了好些事,卡特斯也决然想不到黎博利与她的身世竟相似若此,似乎自己将他招募入整合运动也是冥冥之中命运的牵引,不由得生出共情之感。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吃晚饭吧”,伊斯塔利笑着起身,“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那就这样吧”,霜星回以笑容,“这件事我以后再详询,但是我爸告诉了我你的新计划,这就必须问清楚了。”

“嗯,是关于那座巴特雷斯战舰?”

“没错。”雪怪公主的目光逐渐变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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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雷斯战舰乃乌萨斯帝国边境重要的高速战舰,不仅能够支援到卡克索斯山脉内各处军事据点,在正面战场更是具备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如果说绵延1200公里的天险卡克索斯山脉是乌萨斯南部的巨盾,巴特雷斯战舰便可以称得上嵌入盾中的利剑

一百多年前,巫王治下的莱塔利亚曾和乌萨斯反复争夺卡克索斯区域的控制权,双方都清楚这一战略屏障的重要性,不惜投入重兵。尽管彼时巫王麾下的血巫部队威震泰拉,但随着乌萨斯军工科技的迅速发展,胜利的天平最终倾斜向北方的大帝国。

泰拉历964年,三艘凝聚乌萨斯科研人员心血的新型战舰投入卡克索斯战场,分别是第二集团军旗舰索斯鲁科、第七集团军旗舰阿沙梅兹以及第五集团军旗舰巴特雷斯。它们所向披靡,重创莱塔利亚第三、第五、第十三军,于十天内消灭对方八个步兵师,打得血巫部队溃不成军,很宣告了乌萨斯对卡克索斯区域的完全占领,也为乌萨斯后续进军高卢地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战后,随着另外两艘战舰相继调离,巴特雷斯被安排为进驻山脉的战舰,并在后续几十年内轻松击溃了莱塔利亚的反扑,其主炮“黑神”(Dzus-qara)令莱塔利亚军闻风丧胆,彻底断绝了他们争夺卡克索斯的企图。

要对巴特雷斯战舰出手,就靠新编制的整合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伊斯塔利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巫王的大军尚且在此尸横遍野,更别提这些可怜的感染者。

在之后的又一次整合运动会议上,中央委员会成员,以及整合军的统领们都被黎博利告知了现在的严峻状况。除了爱国者缄默不言,其他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与焦急。毕竟,不管是冻原作战面对的岗哨守军,亦或是进攻移动城市面对的军警部队,与现在的正规军战舰比都有着云泥之别,何况这是一艘威震四方的不败战舰。

“这就好像一个刚学会源石技艺的人去和皇帝内卫殊死搏斗,对方不出手,就站在那里让你打,都会嫌你没劲。我不畏惧任何与感染者为敌的对手,但我不能接受战士们在一场毫无胜算的愚蠢战斗中送命!”

塔露拉的话语虽然辛辣,却昭示着血淋淋的现实,对此伊斯塔利也只得向其他人保证自己会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尽可能安抚众人的情绪,然后散会。

不过,黎博利对乌、莱二国签订和平协议之后的事也是心明如炬——随着乌萨斯征战的继续,战功赫赫的第五集团军被调往乌卡战争前线,改由第十一集团军进驻山脉。第五集团军一边设立了新的旗舰,一边却又不愿交出山脉内的巴特雷斯战舰,掌管第十一集团军的贵族人微言轻,也不可能从第五集团军的大贵族们手中将其夺取。这就导致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局面——由第十一集团军的据点和战舰,包围着一个第五集团军的战舰,组成了卡克索斯区域的边防线,且由于战舰远离乌卡边境的第五集团军指挥部,在“大叛乱”之后,通常是军中不得志、或是被贬职的军官才会被发配到这里任职。

在这种微妙的状况下,又是否可以乘虚而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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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巴特雷斯战舰内,同样酝酿着某种不安。

“什么?总指挥部命令我们前往东南,去找那些感染者?”

在指挥塔顶端,巴特雷斯的驻舰长官坎切尔斯基中将,一边对着滚烫的咖啡吹气,一边疑惑地问询着自己的部下。

“明明是库可夫那小子随便派点部队就能解决的乌合之众,现在却需要我们劳师动众,要是让莱塔利亚人知道了,大举进攻这里怎么办。”

“报告上将,总指挥部认为即使莱塔利亚得到消息,这里的十一集团军凭借天险也能阻隔一段时间,他们信任我们的行军能力,希望我们能够迅速解决事态,然后回防。”

“就凭十一集团军的酒囊饭袋?”中将不屑地反问着,啜饮了一口咖啡,“而且,指挥部说当我们靠近感染者部队时,不要急于进攻,等待下一步指令,又是什么状况?”

“这……我也不能理解,中将。”

“哼,依我看他们是想招安这群疯子,让他们去参加这次的战争”,坎切尔斯基放下杯子,从座位上站起,“这里好歹也驻扎着两个小型步兵师,一万多人的部队,不调去高卢地区建功立业也就罢了,现在还被派去做这样肮脏的工作。”

满脸络腮胡子的长官,缓缓走到了指挥塔的边缘,俯视着整座战舰,黄昏的余晖给黑色的军事建筑染上一层诡异的红晕,随着数声军号,士兵们自训练场有序收队,纷纷朝食堂赶去。远处,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如血残阳傍于其间,顿显苍凉万分。

“将军……”

“阿达莫夫上校,抛弃我们的不止是鲁兹斯基,整个帝国高层,都遗忘了这座战舰曾经带给乌萨斯的无上荣光。”

坎切尔斯基的这席话令部将阿达莫夫微微颤抖,想起自己的过往,不知作何回复。

直到半晌之后,有所发现的中将再度发问:

“对了,这三辆运输车,是昨天到战舰里的吗,运送的是什么补给?”

“报告长官,运送的是食品和医药,来源是喀山市。”

“哦……”坎切尔斯基抚了抚下颌的胡须,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良久之后,下达了这一日的最后一个命令:

“阿达莫夫,把一个月前进驻战舰那位情报局的中尉叫来,我有任务要向他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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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 14:23克拉斯尼地下秘密监狱

黎博利在圆形的监狱内来回踱步,仔细地审视着每一座监狱内部,以及位于中央的圆台。

“没错,十座均匀排布的监狱,再加上外围的血河,构成了这个法阵。”伊斯塔利拿出笔,在圆台上画出了一个圆环与两个五边形交叠的图案,想到两个皇帝内卫曾镇守其间,心中涌起了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

“这明显是萨卡兹远古仪式,那些精怪居然以感染者为材料在此施展,可见眼下的乌萨斯已经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

温迪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方,令黎博利不禁抬头望去:“噢,先生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吗?”

“这座监狱的构造,再加上那些感染者的惨状,对我而言再明显不过。”

“也是,先生来自卡兹戴尔,还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我在先生面前卖弄见识,可谓是班门弄斧了。”

“枉活这么多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爱国者半闭双目,发出一声冷哼,走到伊斯塔利面前。

“我在先皇治下的乌萨斯南征北战,不断争取那份荣耀,期盼着给乌萨斯带来辉煌盛世,但最后得到了什么”,他似乎叹了口气,“我甚至从未考虑过乌萨斯背后的阴影,被迫害的感染者,大概只是其冰山一角罢了。”

一直以来,这位近乎与大地共生的老战士给伊斯塔利的印象都是深沉肃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温迪戈大段的感叹,不禁略有错愕。

“你渴求的不止是感染者的解放,伊斯塔”,爱国者把目光投向圆台上的图案,接着道,“你还妄图窥见大地的真实。”

“……”

“和其他感染者比,你已具备太多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特质,比如,击杀内卫并遏制其死亡的坍缩”,温迪戈的语气相当锋锐,“若你变质,将会产生更甚于黑蛇塔露拉的危害,选择对你的信任或许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豪赌。”

“我能理解先生的心情……”伊斯塔利擦掉了桌上的法阵,神色泰然,“我会专注整合运动的当下,不会对虚无缥缈之事多作考虑,还请先生放心。”

“告诉我吧,攻略巴特雷斯的详细计划”,爱国者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你心中肯定早已构筑完成。”

“先生把我看得真透彻,的确如此,且容我细说。”黎博利眨了眨眼,将自己全部的谋划一一道来——之后,即便是历经万千战场的温迪戈,好象都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矗立在原地。

“如果这能被称之为计划的话,漏洞百出尚不足以形容。”沉默之后的爱国者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但这的确是我所想到的,唯一有可行性且有一定胜算的办法,我觉得至少有试一试的价值。”伊斯塔利双手抱胸,对对方的看法并不意外。

“那如果失败呢?”爱国者进一步逼问。

“执行作战的只有你、我以及盾卫大哥们,而我独自承担最大的风险,就算失败,先生你也可以回来继续带领整合运动,作下一步谋划。”

“……”

“攻克不败战舰本身就是个过于勉强的难题,只要大伙能活下来,其他都是次要的,爱国者先生,我们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尽力就好。”伊斯塔利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去通知盾卫们做好准备,你自己也是,伊斯塔。”

温迪戈缓缓朝监狱口移去,他的话语依旧从黑色的外壳下传来。

“还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使你的医生遏制了我上次战斗所导致的感染恶化,我的身体也已是积重难返。”

“请别这么说,先生,实在不行我可以想办法联系罗德岛。”

“不必做徒劳之事,我活的够久了,大地上的惨剧也看够了”,爱国者的语气有些飘忽,“如果说还有什么未竟之事,整合运动那可望不可即的理想算一个,第二个……”

他突然带着复杂的神情回头望向黎博利。

“我的女儿已经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伊斯塔利不知作何回答,望着那伟岸的身躯渐行渐远,感到爱国者似乎话里有话,皱了皱眉。